top of page
杨宇

为文之道,与众不同

已更新:2022年4月23日


——怀念著名作家莫应丰先生



现在提起莫应丰先生,也许没有多少人记得他了。


但是,莫应丰先生毕竟是中国当代著名作家,在中国当代文坛曾经闻名遐迩。


莫应丰是湖南益阳人,1956年入湖北艺术学院音乐系学习,1961年参军,在广州军区空军文工团从事音乐和剧本创作,1970年从部队转业到湖南长沙市群众文艺工作室工作,任文学创作组组长;1978年调至湖南潇湘电影制片厂任编剧。1972年起开始文学创作,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小兵闯大山》、《风》、《将军吟》、《美神》等长篇,系列小说《迷糊外传》及中短篇小说集《麂山之迷》等,其中《将军吟》获首届茅盾文学奖;1984年后他致力于探索“人性”[的奥秘,作品有《桃源梦》、中短篇小说《山高林密处》、《驼背的竹乡》、《死河的奇迹》、《黑洞》、《重围》等。他曾任湖南省文联副主席、省作协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理事。


1987 年12月中旬,莫应丰先生率《芙蓉》杂志社组织的一批湖南作家到海南参加笔会,同时为准备调海南工作的知名作家叶蔚林做些联系工作,此行作家中还有彭见明、毕四海等几位著名作家。我当时只是《湛江日报》的一名特约通讯员,经常写些新闻报导而已,连“文艺青年”都算不上。但是没有想到,由于当时徐闻县文联主席陈堪进的介绍,我得以与这批著名作家接触,并且有幸采访了莫应丰先生。


更没有想到的是,在我采访过后不久的一年多一点时间,莫应丰先生就于1989年2月不幸英年早逝,也许我成了最后一位采访过他的人。


几十年过去了,我那次对莫应丰先生的采访,包括参加他和叶蔚林、彭见明、毕四海等几位著名作家座谈的情况,至今记忆犹新。


1987 年12月14号那天,徐闻县文联主席陈堪进打电话找我,说今天有湖南作家代表团一行人过海南,要在我们县城小住两天。代表团今天中午到达,其中有莫应丰、叶蔚林、彭见明、毕四海等几位著名作家,我想请你陪同我一起接待他们。


我听了后既高兴又忐忑不安。当时这几位作家的名字,在文坛可说如雷贯耳,能有机会认识他们当然求之不得,但我名不见经传的“特约通讯员”,怎好意思出丑啊?


陈堪进像是捉摸到我心思,在电话那头说,他们这几位虽是重量级人物,但没有一点架子,挺平易近人,况且有县领导出面接待并陪他们先吃中午饭, 吃过饭后代表团中的叶蔚林等几个要先过海南,我们送他们到安海镇,在那里先开个小型座谈会,送叶蔚林到码头上船过海南后,我们陪同安海镇领导接待留下来第二天再走的几个作家用晚餐。总之,我们只是尽地主之谊,你不要有过多的想法。


听陈堪进这样说,我也就对着电话点头,应允下午2点半准时到县文联,和他一起去接待湖南作家代表团。


陈堪进说的湖南作家代表团中的几个人的作品,我都读过,比如获全国短篇小说奖的彭见明的《那山、那人、那狗》,获首届茅盾文学奖的莫应丰的长篇小说《将军吟》,获全国优秀中篇小说一等奖的叶蔚林的《没有航目标河流》,等等。但到底准备采访其中的那一位作家我拿不定主意,而且底气不足,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我的采访。


其实,我真的是想多了。下午,我和陈堪进一起到海安镇,见到了代表团的几位著名作,他们虽然穿着新潮、气派,却个个和气、慈祥,不但没有名家架子,而且都豪爽健谈。


叶蔚林那时虽然担任湖南省作协副主席,他却是广东惠州人。在座谈会上,他结合《在没有航目标河流》谈创作体会。他说:“小说创作要有生活根据,另外还须要一点艺术上的勇气,把你所了解到的、也许是人们所熟知的故事,巧妙地融合到你所写的篇幅中去。”


他解释说;“我的没有航目标河流,描写文革期间一个青年人去省城读大学,乘木排顺流而下的所见所闻,展现四人帮时期一些混乱破败的景象,木排流到哪里,我的故事就写到哪里----书中人物的故事,在当时当地都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只是被我巧妙地组装进一个精彩的篇幅里去罢了。不过,我在书写的过程中渗透了自己的真情实感。小说发表后,书中的风景描写受到许多人的赞赏,他们不知道我曾经在潇水两岸生活了10年,曾经随一只木排在潇水、湘水飘流了24天。我描写的就是我沿途所看到的景色----”


只有40来岁的毕四海结合他的小说处女作《第一声妈妈》谈文学创作,说只有写触动作者自已心灵的东西,才能够感动读者。


彭见明认同毕四海的说法,结合他的《那山、那人、那狗》谈了他的创作体会。他和毕四海一样只有40多岁,一脸的络腮胡和一身黑色皮茄克,显得英俊潇洒。他说:“我写这篇小说是我开始文学创作的第二年,那时我猫在山里一个小镇上写作,那时候没有电话,和外边的联系靠写信,我去只有一个人值班的乡间邮政所去发信,值班的人对我说他们工作辛苦,一个人挑着邮包长年累月奔波于崇山峻岭,跑一趟邮要四天,这么一走就是几十年,我的小说就是根据他提供的细节写的。为了写好这个多年来在山林中往返穿梭的邮递老人,我不仅采访了他,还跟他生活了一段时间,陪着他在山林里走,看他是怎么样的一种工作状态,感受山林环境早晚的变化,连跟着他的那条狗的举动都观察得仔仔细细----作家要写出好的作品,就一定要深入生活,这不是教条。”


因为要送叶蔚林过海南,彭见明说完后座谈会就结束了。送叶蔚林几个人上船后,陈堪进和我陪同莫应丰、彭见明、毕四海几个回安海镇政府招待所闲聊,吃晚饭之前先一起在镇政府门口前合影留念,吃过晚饭后在包厢里卡拉O K唱了几首歌,才回到县政府招待所。陈堪进有事先告辞了,我留下来再陪莫应丰。这时虽然8点多钟了,但我觉得他平易近人,试着提出采访他的要求,没想到他竟然爽快地答应,凉也没冲就接受了我的采访。


莫应丰那年年近50岁,着一身西装,显得英气勃勃,访谈间深沉、稳重兼有学者风度。他告诉我,他是益阳桃江县人,跟周杨、周立波、周谷城等名家是同乡。他的长篇小说《将军吟》是1976年3月动笔写的,那时他是广州空军文工团的创作员。考虑到军事上的保密问题不好实写,便以湛江为背景展开小说的情节,小说以空军某兵团司令员彭其在十年浩劫中遭受迫害的经历为主要线索,通过对3位将军不同性格和命运的描述,真实地反映了文化大革命给党、国家和人民造成的空前灾难,再现了那个时代瞬息万变的政治风云,深刻反映了现实生活中极其复杂、尖锐的矛盾和斗争,以饱满的政治激情,歌颂了老一代革命者彭其坚持革命原则、与错误路线作斗争的高风亮节和英雄气概,也刻画了赵大明、陈小炮、彭湘等在斗争中成长起来的青年一代形象。他说,他当年写这部小说是冒着坐牢掉脑袋的风险写的,他在痛苦的揭示中蕴含着沉甸甸的思考,但他也似乎预见到了历史的转折,洋洋47万多字的小说6月脱稿后不久“四人帮”便垮了台,小说得于出版并在读者中引起强烈的震撼。在1982年获得首届茅盾文学奖。


说到这里,莫应丰开宗明义对我说:“一个作家,要明白自已的职责到底是什么。作家对于时代,应该是一面镜子;作家对于读者,应该是一个良友;作家对于妖孽,应该是一把尖刀;作家对于明天,应该是一只雄鸡。”


当然,在采访中是莫应丰在说,我在记,我只是偶尔提一两个小问题而已。我也实话实说自已喜欢写作,只是没经验,还写不出真正的文学作品来。


莫应丰说,一开始大家都是这样的,时间长了,也就摸索出经验来了。他告诉我说文学创作是艺术,艺术需要个性,没有个性便没有艺术;在文学创作上,作家要充分发挥自已的个性,走与众不同的路。


第二天一早,当我拿出连夜赶写出来的新闻特写《与众不同的将军》,请莫应丰过目时,他夸我笔头快、文字流畅,语言活泼跳跃,鼓励我继续努力,争取写出好的文艺作品来。我感谢他的鼓励,看他为人豪爽,请他给我题几个字留念。他答应了,取出随行携带的笔墨纸砚,在一张萱纸上潇洒地写下了“为文之道,与众不同”8个字,还郑重其事地盖了印鉴,另外还找出一张大三寸的黑白照片,用钢笔在照片背后题字签名,一起后送给我。


只可惜,后来我将稿件送报社排版时,莫应丰老师送给我的墨宝弄丢了。


更可惜的是,在这次采访过后不久,我从报纸上得知,莫应丰老师因脑瘤不治,英年早逝了。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如今,琼州海峡涛声依旧,只是斯人已逝。


莫应丰老师这颗曾经的文坛巨星,已陨落近30年了。我虽然只是与他有过短暂的交往,但当年采访时他的音容笑貌,似乎历历在目。我无限怀念他的同时,也怀念和感激已经故去的徐闻县文联主席陈堪进先生,是他让我有幸结识了当年文坛著名作家莫应丰老师,在他“为文之道,与众不同”的指导下,与文学最终结缘。


2018年过4月4日清明节前急就




Comments


bottom of page